2009年2月4日星期三

雨季不再来

HOME IS WHERE THE HEART IS. 这就是旅行的意义。

 

大年初三,出发,奔向江南,奔向南方。

 

苏州。

“君到姑苏见, 人家尽枕河。 古宫闲地少, 水港小槁多。 夜市卖菱藕, 春船载绮罗。 遥知未眠月, 乡思在渔歌。”

这是一首写在寻常巷陌寻常壁墙上的寻常句子。但如果是在寂静的冬夜,一个人行走时,借着巷口微弱的白色路灯,忽明忽暗地看着,你也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,欲说却还休。也许,这就是江南的性格,是梦回江南时的寄托。苏州这个城,一直就以这样一种悠闲的姿态立于江南,为一种生活方式代言。

尽管高新区、开发区在城市的四周林立,尽管GDP的高度让大多数城市望尘莫及,但是老城在几千年的岁月里一直闲适地生长着,缓慢却安稳。就这样静静地观察城市,仿佛能感觉它在用吴侬软语将历史娓娓道来,触及人心底的那片柔软。

当静静地行走于深夜的街巷,转头忽见一片梅花时;当缓缓地游弋于流淌了2500年的护城河里,呼吸雨滴砸向水面的气息时,这座城市给予了我无尽的感动。或许,感动只是源于自己的心境,但城市却塑造了这种心境。

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“江南”两个字会让很多人魂牵梦萦,这不仅是一个地理名词,也是一种值得人寄托情感的生活方式。

更不用说那些优美、精致、让人留恋又流连的园子了,每一座都是如此地精湛,融化了很多岁月很多人的很多智慧与很多银两,堆砌出了如今的经典。“清风明月本无价,近水远山皆有情”,这就是苏州园林的意义所在。

苏州古老却不古旧,它“常为新”地塑造着许多新的经典,比如苏州博物馆。 关于苏博,我更看重的是它的建筑,而非展品。也许很多人会对这群建筑有非议,但我还是要固执地认为它是能感动人的苏州精神的延续,走在博物馆里,很舒服。这就足够了。如果再加上用水构造的灵动和大气,博物馆就成了大手笔。更何况,它与旁边的太平天国忠王府融合地如此贴切、如此紧密。

最后一天,我坐在拙政园里写明信片,看着苏州的天空渐渐干净起来。连日的乌云就在那一时刻散去,露出夕阳。当晚,在前往上海的动车上,我惊喜地发现天变得纯净湛蓝,蓝色幕布上清楚地显现着一弯和一点光亮。

 

上海。

只停留一夜。新天地酒吧街,酒吧里一口接一口的啤酒,与旁边的美国大叔相谈甚欢,尤其是,看着他如何拒绝working girls的诱惑,很囧。

打车,在城区里转。最后到达外滩。一个人的外滩,仰望对岸浦东的天际线,无限感叹,却无从说起。只是,凌晨2点江边的风很大,波涛汹涌。

一夜无梦,到天明,直奔虹桥。

 

厦门。

从包裹严实的北方一下子来到只用穿衬衫的地方,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。或者说,是温暖。自小就对厦门、鼓浪屿这样的名字有莫名的好感,等到真的到达,看到纯净的天空、洁净的城市,狭窄却不拥堵的街道以及带有骑楼的临街建筑,好感被无限放大。

放下行李,我直奔大海。

在珍珠湾,海滩上一粒粒的碎砾像玉珠一样被浪花卷走,在阳光下闪烁光亮……我甚至觉得这情景比大海更能打动人。也许是因为,它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把心中的一切防备都击溃,让心底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,如潮水般涌向未知与未来。

然后是鼓浪屿。这座小岛被大家宣传得太过厉害,所以我特意避开一切商业化的地方,只是一个人静静漫步,行走在岛上最朴实的街巷中,观看最朴实的房子。路边经常会遇到拍婚纱照的人们,每一对都有不同的表情,不知道他们以后的生活会怎样。愿他们幸福。

缓慢,让我有机会深切地感受鼓浪屿的气息,不是旅游的、商业的、金钱的气息,而是安详的、慢节奏的、生机勃勃的、优雅的气息。去掉附加在鼓浪屿身上的那些东西,它依然是一个让我留恋的地方。

总之,旅行也许还是需要闲散吧,因为这样才能缓慢地领悟别样的生活。

除去行走,就是吃。闽南小吃的精致在那里登峰造极,也许店面很小,也许不是正宗的老字号,但是对于外来者如我,那些小吃都是让人再去一次的理由。

这样一座温暖而干净的城市,我会再去。

 

漳州。

对应着开头那句话。行走在号称的“旅游城市”之中,感受一种小城市特有的生活气息。给予惊喜、吃东西、说话、会面、逛书店,游走其间很安逸,很居家。美食的名字我几乎都已忘记,如同街巷的名字一样,但是记忆里的其他细节都已深深烙印。尽管呆的时间短暂,但是那种温暖与幸福会一直铭记于心,并一直吸引我的归去。

 

合肥。

归来即是雨。当我从南方回到阴冷的当下,心情立刻低沉下来。更不用说机场的出租车拒载让我对家乡的印象愈加不好……然后是偏头疼,在旅行的末尾集中且剧烈地爆发出来。夜里在酒店,迷糊中看完温总的演讲,恍惚听见一个声音砸中讲台。

第二天,很有文化地游览合肥为数不多的有文化的地方,李府、包公祠。两个焦虑的孩子做地陪,陪着头痛的我转悠,真是辛苦了她们。

 

终点站:家。

“不能逃避也不舍得逃离,所以爱上旅行;旅行者都是有家的人,没有终点的回程是流浪。”

回到家,终于能够继续无忧地吃喝睡,睡到一片昏天暗地。只可惜,这样的日子只能再持续不到24个小时。大学的扫尾工作,即将开始。

 

又或者流浪?

“届时,将有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的青年,背着背包,在全国各地流浪,他们会爬到高山上去祈祷,会逗小孩子开心,会取悦老人家,会写一些突然想到的、莫名其妙的诗,会把永恒自由的意象带给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心灵。他们不顾一切,雷厉风行,充满了热情,蕴含着巨大的能量。” 

 

就这样,行走在牛年的开端。

2009年1月24日星期六

后lost状态的幸福

对世界认识越深,就越了解每个人对人生抉择,有不同的优先次序。

于是,才会有幸福,fairy tale.

这个世界会好吗?  贾樟柯说,我没有答案,如果有的话,我也不会去拍电影了。  
那我呢?我也没有答案,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逃避这个问题。如前所述,学术大概可以拿来当作一个幌子。但是,它不是一个合适的幌子。因为,电影语言的直白让人能有解脱的快感,学术的reference们则只会让人越陷越深。这是一个无底洞,掉进去,便万劫不复。尽管洞底也许有些好东西,但是无论如何再也不可能接近洞外的世界。也许,这也是柏拉图意义上的一个洞穴?
恩,柏拉图,柏拉图,这也许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。  
每当彷徨失落时,看看他的书以及衍生的其他许多书,能让人体会到一种智慧的快感。快感是来之不易的,何况智慧的?我一度开始怀疑,人类的进化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退化?越来越多的规则限制把人的活动疆界固定死了,再没有人能够踏出半步,于是大家也就不再可能如古代那样层出不穷。智慧之于人大概是自由的衍生品,只有在会饮中,在辩论中,智慧才会显现,古希腊人才创造了人类思想史上的那一座座高峰。而自从学园被查士丁尼大帝关闭以来的1500年里,自由是越发的黯淡了……
在自由的环境中生长的德性就这样泯灭。即将迈出洞穴的人们被驱赶了回来,和其余所有人一起继续面对黑暗,假装那些虚幻的影像就是真实,就是真理。抱残守缺,构成了人类生活的本质。
对,就是抱残守缺,这就是我现在生活的状况。以前曾听说一句话,懂得放弃的人才是真正勇敢的。我一开始嗤之以鼻,以为放弃有何困难;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,我真的不是一个勇敢的人。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,却没有胆量去戳破它。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要延续多久,不知道这样的方式会不会好转,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,就是我没有勇气去直接挑战、揭露,然后离开。
可是什么是真理呢?洞穴中有人看见了外面的火光,以为那就是太阳。可是太阳在水中的倒影也是如此形状,也许那是另一个洞穴中的水坑,那么追寻它又有何意义?只不过是从一个洞穴走到了另一个洞穴罢了。波普尔不知虚妄地写《开放社会及其敌人》,意图批判柏拉图,却被施特劳斯那一帮人批得体无完肤——离开洞穴是不容易的,老兄,不要以为你摆脱了枷锁就是走出了洞穴,那堵矮墙你还没翻过呢!
德性是什么?正义是什么?就是太阳,就是万事万物中正确的那些部分的模板与母体,可它又是虚幻的无法言说的。如此真实的存在却只能以一种虚幻的譬喻的方式存在,这样的悖论构成了这个世界运行的基底。如此一想,我的世界,我的生活,这些虚幻与虚妄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?
于是我明白了。这个世界会好的,就看是否会降低标准来观察它了。如果一意孤行要寻找世界的终极正义,那么对不起,这辈子是没希望了。甚至地球灭亡前能否找到都不好说。但是如果要过自己的生活,想唱一首歌,爱一个人,过一生,那么希望是大大的有。  这样的美好世界,始于现在,始于足下。
于是,尽管我在那一时刻那一角落患过伤风,但我依然想学习有为青年司马懿,哼唱着致老朋友的歌儿,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天堂口,看见三寸日光,立刻惊奇并崇拜:原来你也在这里。庆幸自己能够虎口脱险,在这北京的冬天。青春大概就是一颗棋子,被自己和别人胡乱地拨弄,直到耗尽。好吧,孔雀到时候东南飞,我和你,一起诉说着Ces’t la vie,然后沉沉睡去,进入梦乡,进入童话,进入drama someday。  错综复杂之下的生活的人绝不会是能够理清思绪的,以上胡言乱语,就当是睡前的虚妄言辞吧。希望施特劳斯们能够手下留情,不要把我批判得如波普尔那样惨。